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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受。不處罰吧，好像也不太好。你去問問方妍該怎麽做吧。”
黎嫣然便又去問方妍。方妍有些茫然的楞了楞，才說：“那，你就去把缺的練習補上吧。”
她點點頭，走到一旁脫下鞋，踮起腳跟五點一線的靠墻站好。這處罰，黎嫣然總覺得好像是自己硬討來的。
那邊秦佑怡對她翻了個白眼，黎嫣然挺直脊背定定望著前方，只當自己沒有看到。
下午繼續高強度的訓練，一直到快三點時，陳熙雯才宣布可以稍微休息20分鐘。大家都蔫蔫的坐在地板上。
中午吃的少，現在就已經感覺有些腹內空空了，一點力氣都沒有。黎嫣然喝了幾口水，看了一眼手機，才發現蘇婭發了長長的一串消息過來。
“嫣然，黑色琴鍵說你可能不能來配和聲了，是真的嗎？”
“發生什麽事了嗎？可不可以告訴我？”
“這麽難得的機會，你真的要放棄？我聽他的意思，好像還是很看好你的啊。”
“……”
黎嫣然快速的拉到最後一條，只見蘇婭說：“看到消息給我回電話！！！”
大大的三個感嘆號，黎嫣然仿佛看到一直溫溫柔柔的蘇婭都皺著眉有些急眼了。
她趕緊出門，走到走廊盡頭，給蘇婭打過去。
鈴聲沒有響多久，電話就通了，那邊蘇婭急切的聲音傳來：“嫣然，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黑色琴鍵說你不能來伴唱了呢？昨天不都說好的嗎？”
“我……”黎嫣然頓了頓，理了下思緒才說：“我覺得自己還是不行，那支曲子太難了，我又不是專業的，不想壞了事。”
“行不行是需要他們去判斷的事情，你怎麽能自己先打退堂鼓呢？不用想太多，只要按照他們要求的去做就可以了呀。”
“……”
“嫣然，你聽我說，剛才我又跟黑色琴鍵討論了一下，聽他的意思，還是很看好你的，只要再經過一些技巧上的提高，你一定行的！”
“蘇婭……”
黎嫣然不知為什麽，紅著眼眶有些哽咽。不管怎樣，在這世上，還是有一個真的能理解她，在意她想做的事的人的。
“黑色琴鍵說今晚會等著你，聽我的，一定要去，行嗎？”
聽到蘇婭很是關切的聲音，黎嫣然想了一會兒，重重點了一下頭：“嗯，我一定去。”
自己的人生，為什麽要受制於盛宇淩！她想，大不了把錢還給他，和他解約！
041海邊的防波堤
掛斷電話，黎嫣然心裏突然雀躍起來，像是一片陰雲密布的天空突然變得晴空萬裏。
回練習室的時候，路過樓梯間，虛掩的門後有個聲音傳來。
“……那個黎嫣然……”
聽到自己的名字，她警覺起來，放慢了腳步。
是秦佑怡的聲音，躲在樓梯間似乎也在打電話。
“……還真跟你說的一樣，囂張得不得了，”她壓低著聲音，對手機那邊的人說，“你知不知道，今早她來的時候……”
秦佑怡小聲的嘰嘰咕咕說了段什麽，然後又壓抑著笑了一陣：“……還真是恬不知恥！”
黎嫣然背後一陣寒意。這個秦佑怡，說人壞話從來都不知道找個背著點人的地方嗎？
“……不過我今天給她點顏色瞧瞧了，估計往後，她也不敢再這麽狂妄了……”
黎嫣然心裏冷哼了一聲，對這種人，實在提不起理會她的興趣，擡腿便往回走去。
門後秦佑怡的聲音大了點，傳了過來，黎嫣然雖然已經走開了，但還是聽到了她說的話：“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改天再聊啊，拜拜，易詩靖。”
易詩靖……
黎嫣然停住了腳步，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她有些明白為什麽秦佑怡會無緣無故的處處針對自己了，竟然是易詩靖在背後慫恿著啊。
不過，這些毫無意義的事和這兩個人，她都不想再去理會了。深深吸了一口氣，黎嫣然心情平覆下來，回到了練習室。
下午的訓練結束後，草草吃過晚飯，黎嫣然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便給葉碧華打了個電話。
“幹媽，公司有點事，我會回來得晚一點。”
“哦，好。”葉碧華在電話那頭沈默了一會兒，才說：“嫣然，你看你這兩天這麽忙，要好好吃飯，別累壞了身體，知道嗎？”
“嗯……”黎嫣然敷衍著，“我知道，幹媽你就不用擔心了。”
“還有……我前兩天說的那件事……”
“嗯？”黎嫣然問了一聲，然後才突然想起來，葉碧華肯定是指送駱暉去道爾高校的事，她竟然全部忘記了。
“哦，我記得，”她連忙說：“只是這兩天有點忙，等一有空，我就去聯系學校，行嗎？”
“哎，行，行。你想著點就好了。”
掛掉電話，黎嫣然想了想這幾天的安排，白天要在嘉麗訓練，林雲飛說的練習的事不知要持續多長時間，還有周六盛宇淩之前說的那個晚宴……不知等到哪天，她才能有空休息一下。
出了帝豪大廈走到馬路對面，黎嫣然攔了一臺出租車，彎腰剛跟司機說：“到新浪潮錄音室。”
身後突然有人按住了她的肩。
“你還真是不聽勸！”
黎嫣然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正對上盛宇淩那張冷冰冰的臉。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她楞了一下。
只是再回頭的時候，身旁的出租車已經不在那兒了。望著揚長而去的出租車的身影，黎嫣然心情有些覆雜。
正是下班的時間，打車的人多得是，司機竟然連一秒鐘都不想多等。
盛宇淩看了她一眼，說：“跟我來吧。”
“現在已經下班了，跟你去哪？難道我就一點自由都沒有了嗎？”
盛宇淩淡漠的一張臉上又是那樣陰沈的表情：“昨天我跟你說過什麽？一轉眼就都忘記了？我沒有派人24小時看著你已經很對得起你了！”他說完不由分說將黎嫣然拉到停在不遠處的白色瑪莎拉蒂旁，一把把她推進了車裏。
黎嫣然有些驚慌的看著盛宇淩，心裏不由自主的跳得厲害。
24小時看著，他這是要監視她嗎？還有昨晚那些威脅的話……黎嫣然猜不透盛宇淩到底想幹什麽，只覺得這個人，似乎比她想象的還要捉摸不透……
等她回神過來的時候，汽車引擎聲在耳邊沈悶的響著，道路兩邊的樹木幾乎看不見影子。車開得飛快。
“去哪兒？”她問。
話音剛落，包裏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黎嫣然拿出手機一看，蘇婭……
肯定是來問她情況的，她正想接通電話，一不留神手機被盛宇淩奪了過去。
“你幹什麽，快還給我！”
鈴聲還在不停響著，似乎在催促著什麽。盛宇淩一手握著方向盤，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面無表情的按下按鈕，關機了。
黎嫣然心裏一陣火大，看到盛宇淩將手機隨意的扔在面前的儀表板上，便去搶。
盛宇淩伸手攔住了她。
車在路上劃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曲線，黎嫣然跟他爭了半天，都沒有拿到手機，她使出吃奶的勁兒，幾乎半支起身的去搶，盛宇淩突然猛地一打方向盤，黎嫣然一下跌到座椅裏。
“老實點！”
看到面前一輛銀灰色的車幾乎是從面前和他們擦身而過，黎嫣然才有些後怕的安靜下來。
沈默了一會兒之後，盛宇淩說：“系好安全帶。”語氣聽上去緩和了點。
黎嫣然拉過安全帶扣上，視線定定的看著車窗外，一言不發。
盛宇淩也沒有再說話，腳踩油門加快了速度。
車被他開得幾乎要飛起，耳旁只有一陣緊接一陣的轟鳴聲。黎嫣然看著車窗外面的景色由繁華變得空曠，由喧鬧變得寂靜，由明亮變得昏暗。
車終於停下時，天邊只餘一輪火紅的夕陽，雲霞被餘暉映照得像是鍍上一層金邊。遠遠的一片暗藍色海面在廣袤的天空下像是靜止了一般。
盛宇淩將車停在了海邊一段空無一人的防波堤上。
042隔岸相望
黎嫣然打開車門邁出去，海風伴著潮水聲一陣陣拂面而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微的腥味。看到另一邊盛宇淩也從車裏鉆出來，她大聲問：“到這裏來幹什麽？”
“不幹什麽。”盛宇淩一臉淡漠，靠在車身上，打著火點燃了手裏的一支煙。
海風吹得發絲有些紛亂，黎嫣然一手攏著頭發，靜靜看著面前的人一言不發的抽著煙。
盛宇淩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無意中將車開到了這裏。
上一次來，還是幾個月前，他剛回國不久的某一天。和季婉瑩一起。
季婉瑩結束在英國的學業，回來的時間只比他早幾天。那天，季婉瑩約他出來，盛宇淩並沒有多想，以為只是很普通的一次會面。
那陣子他父母正在為大哥盛宇軒張羅婚事，惹得滿城風雨，天天到家裏來的客人絡繹不絕，吵得他只想找個偏僻的地方好好靜靜。
季婉瑩帶他來了這裏。一段深入海面的堤壩，兩側都是蔚藍海水，與繁忙喧囂的都市隔岸相望。
這裏，很合他的意。
那天季婉瑩一如往日，話不多，安靜的站在那兒看著掠過海面的一群海燕。一身淺藍長裙，散開的裙角在風中上下翻飛。
那時他遠遠看著她，腦子裏只有兩句話：你在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看你。
他走過去，季婉瑩回頭淺淺一笑，對他說：“宇淩哥，我可能，會和你成為一家人了呢。”
盛世集團和大顯集團早就有意聯姻，為什麽他就從來沒有想到過這種可能……
盛宇淩在心裏笑了一聲，低頭看著煙霧被風吹散。
黎嫣然將外套裹緊一點，隔著一臺車一直怔怔看著盛宇淩的身影，夕陽下他黑色的背影似乎有些寂寥，卻也顯得不再像平日那樣拒人千裏。
想了想，她從車尾繞過去，輕聲說：“盛總……”
“什麽事？”
“我……不會放松訓練，也會以嘉麗社的工作為重心，絕對不會因為別的事情影響這邊的工作。”
盛宇淩轉過頭，看著她。
“配和聲……我只是以私人的身份，當做是幫朋友一個忙，這樣也不行嗎？”她盡量緩和著語氣，幾乎有點低聲下氣。
盛宇淩吐了口煙圈，盯著指間的火光淡漠的說：“不行。”
“為什麽……”
“不為什麽。”盛宇淩沒有解釋一個字。
黎嫣然有些難受，這樣說，也絲毫打動不了他磐石一樣的心嗎？
“算我求你呢？”
“不行。”
仿佛是一瞬間，最後一縷陽光隱沒在了天邊的雲霞裏。黎嫣然眼裏，有一滴淚不爭氣的滑落下來。
原來這個時代，人也是會失去自由的，也會被金錢、權勢牢牢禁錮住，無力反抗也無從抗爭。
看著晚霞中盛宇淩依然俊朗的側臉，她心裏不知為什麽泛上一陣陣的酸澀。這樣一個無情又冷血的人，她竟然會有那麽一瞬間，曾經對他動過心……
海風吹在臉上很有些涼意，滑落在面頰上的淚水很快就被吹幹了。
盛宇淩這時才像是覺察到什麽，他扔掉煙頭，側過頭看著黎嫣然，挑了挑眉問：“怎麽，又哭了？”
“……”
“你不是很能耐嗎？怎麽現在不逞強了？”盛宇淩語氣裏很是不屑。
“……”
“……真哭了？”
黎嫣然低著頭，醞釀了一會兒擡眼瞪著他：“沒有！我以後，再也不會為你這種人掉眼淚了！”
呼呼的風聲將她的聲音吹得有點斷斷續續。
盛宇淩沒有想到，在他看來，這麽芝麻綠豆大點的事，竟然讓她這麽激動。
有些緋紅的巴掌大的小臉上，留著淚痕，眼睛裏閃爍著光芒，還滿溢著想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她咬著下唇，殷紅的唇角泛著淡淡一抹鮮紅。
還真叫一個梨花帶雨。
季婉瑩如果會當他的面哭成這樣，而不是笑著說那麽一句不鹹不淡的話，那時，他會不會沖動之下和她說：“我不允許……”
而不是散漫的嘲笑她：“是嘛，還真是擺脫不掉你。”
想到這裏，他心裏隱隱一陣痛。
看著站在身旁還在不停流淚的黎嫣然，盛宇淩笑了一聲：“至於嗎你？”
“你什麽都不明白！”黎嫣然突然喊。
“不明白什麽？不明白黎小姐是個多麽重情重義的人，為了朋友不惜兩肋插刀？”
他有些誇張的調侃，這樣輕描淡寫的不屑語氣，讓黎嫣然恨得牙根癢癢。
“那個人對你來說就這麽重要？還是，我壞了你的好事了？”盛宇淩又問了一句。
黎嫣然楞了一下，他說的……是鄒亦恒？
看到黎嫣然眼裏神色的變化，盛宇淩冷笑道：“難道我猜中了？”
黎嫣然胸中劇烈起伏著，沈著聲說：“真不愧是個輕浮的人。”
“所以那個人在你眼裏，是穩重的人？”
見盛宇淩眉宇間似乎又籠罩上一層陰雲，聲音也低沈下去，黎嫣然心裏一陣不安。她低聲說了句：“不可理喻。”然後轉身打算走開。
只是這句話似乎徹底點燃了盛宇淩心裏的怒火，他一句話沒說，一把將黎嫣然拽回來，按在車身上，狠狠說：“看來我要教教你，該怎麽跟我說話。”
黎嫣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他死死按住，她掙紮了兩下，卻無濟於事。
盛宇淩盯著她，白皙的面龐，還有看著他的那種眼神讓他腦海裏又浮現出那個柔弱的身影……
不知為什麽，他突然覺得眼底柔潤的唇和她身上的氣息都在不能遏制的挑動著自己，他沒有猶豫，俯身吻上去。
043犯錯……對不起
這些天一直隱隱藏在心底的焦躁似乎紓解了一些，將懷中這個柔軟的身軀牢牢掌握在手中，讓他感到一絲慰藉，一絲松快。他一點點噬咬著她潤澤的唇和舌尖，又慢慢沿著面頰吻到耳垂和纖細的脖頸間。
縈繞在鼻尖的淡淡香氣讓他沈醉得不可自拔……
黎嫣然推不開他，不是不想，而是沒有力氣。不知道為什麽，這些親吻和輕咬讓她使不上半點勁。每一處的肌膚觸碰都像是一陣潮水在洶湧的奔襲而來，抵擋不住，摧毀著她心裏的防線。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氣溫也似乎降了好幾度，海風夾雜著潮濕的水氣，吹在身上冰涼，而和盛宇淩的唇舌，手心接觸的地方，卻是火熱。
“放開……放開我……”
她無力抵擋，只能輕聲哀求著。面前的人卻無動於衷，仿佛什麽也聽不見。
直到感覺一只手從她腰間鉆進衣服裏，游走到背後解開了內衣的扣子，又輕輕觸碰到胸前最敏感的地方時，黎嫣然才猛地驚醒過來，使出最後的力氣將盛宇淩一把推開。
她側著身，縮著肩膀，緊緊抱著胳膊不住的顫抖著。
盛宇淩怔怔看著她，仿佛也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突然有點悔意……
如果想要她，該怎麽做他本應該很清楚。對女人，他向來很知道該如何相處，能讓她們在最短的時間裏對自己放下戒心。
可面對黎嫣然，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
他從來沒有強迫過一個女人，也不喜歡這種感覺。
黎嫣然一直沒有說話。她低垂著頭，沈默的伸手將自己的內衣重新整理好，然後又一言不發的轉身，沿著路邊一步一步往回走。
防波堤上沒有路燈，海浪在腳下嘩嘩的拍打著，耳邊是不間斷的呼呼風聲。
盛宇淩緊緊皺了下眉，打開車門將大燈打開，照亮她腳下的路。
“黎嫣然！”他喊了一聲。
等了一會兒，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只是抱著胳膊一步一步慢慢往回走。
盛宇淩望著那邊嘆了一聲，然後坐進車裏發動車子慢慢跟過去。
黎嫣然覺得自己現在，可以用失魂落魄來形容吧？這時節早晚溫差大，海邊的風又冷又硬，吹在身上像砸過來一樣。還有腳下那雙10cm的高跟鞋，簡直快要了她的命。
長這麽大，她還從來沒有像今晚這麽，這麽……落寞過吧。
一段堤壩像是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她早就應該想到，那樣的人突然給自己這麽多的好處，目的何在。葉碧華說對她這樣的女孩來說，外面處處都是陷阱，果然沒錯。
她果然還是不谙世事，很傻很天真。
為了一百萬，就將自己拱手送進了那大魔王的掌心，失去了自由。
可是在金錢面前，她能抵擋得了誘惑嗎？如果她是蘇婭，也許就可以對他不屑一顧。可她不是，她只是貧窮的，孤零零的，每天一睜開眼，出門每走一步都要不停算計錢的黎嫣然。
而最讓她喘不過氣來的，是心底那種隱隱的悸動……想要屈從於他，想要接受他最深的愛撫的那種不能抑制的念頭。
黎嫣然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墜入了深淵。
身後有人按了兩下喇叭，她這才發現，腳下的光不是路燈……
盛宇淩小心的將車靠近黎嫣然，降下副駕駛的車窗，對外面那個看上去有些六神無主的女孩喊了一句：“上車吧？”
她還是沒有反應，一步一步茫然的往前走著。
盛宇淩皺了下眉，一擰方向盤將車擋在了她面前，開門下車。
“我道歉總可以了吧？這裏離市區有一個多小時車程，你走到天亮也走不回去。”風聲中他用喊的才能聽見自己的聲音。
黎嫣然倒是停住了腳步，只是眼睛裏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海浪在腳下一陣一陣拍打著。有一瞬間，盛宇淩突然很怕她轉身從旁邊的斜坡跳進海裏去。
他沒有多想，故技重施的用蠻力將黎嫣然塞進了車。
關上車窗，一直在耳邊嘈雜的風聲才終於停了下來。
“至於這樣嗎？我倒是怎麽你了？用得著這樣一副貞節烈女的樣子嗎？”
看到黎嫣然眼裏似乎又要漫上淚光，盛宇淩嘆了一聲，語氣緩和了些說：“好了別又哭了。我向你道歉。對不起，行不行？”
黎嫣然心裏一陣酸楚。剛剛她才說過，再也不會為這種人哭的。
她抹了抹眼淚，看到盛宇淩突然打開車門出去，一會兒之後竟拎了個小藥箱回來。
盛宇淩坐到車裏，將藥箱打開。這是德叔親自準備，要求他一定放在車上的。沒想到還真有一天用上了。
他打開箱子翻了翻，拿出一盒創可貼，一瓶特效噴霧，把箱子擱到前儀表板上，又拽過黎嫣然的胳膊，在她手腕間細細噴著藥。
黎嫣然只覺得腕間一陣濕濕的涼意，就聽見盛宇淩輕聲說：“還有昨天不小心把你弄傷了，也對不起。”
說完，他擡頭看了黎嫣然一眼，突然笑道：“今天受到不少非議吧？我也聽說了。”
黎嫣然臉一下紅了個透，抿了抿唇，沒有跟他計較。
盛宇淩將她手腕上的紅印處理完，又說：“腿。”
黎嫣然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盛宇淩見她好像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多說，彎腰一把將黎嫣然的腿撈上來，放在自己膝上，一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
044你在誇我？
黎嫣然心裏猛地一陣緊張，不知道他又要幹什麽。轉了個身，她擡眼一眼就看到打開著的小藥箱裏，有一盒……套套。
她下意識的掙紮了一下。
“別動。”盛宇淩按著黎嫣然亂動的腿，防止她踹到自己，又看到她一臉驚恐的盯著藥箱，便也轉過頭看了一眼。
……德叔，還真是周到。
他微微搖了下頭，啪一聲關上藥箱，拿起噴霧一邊替黎嫣然膝蓋上噴藥，一邊說：“放心吧，我只是不想你到了周六還是這幅樣子，到時會有很多記者和媒體，真這樣上了新聞，就丟人了。”
說完他自己也覺得好笑似的笑了一聲。
昏暗的燈光下，盛宇淩看上去有些柔和的側影和他鼻音重重的那一聲笑，讓黎嫣然楞了一下。
放下噴霧，他又微微彎起她的腿，將她的高跟鞋脫了下來，取出兩張創可貼。
黎嫣然穿著一條半長不長的裙子，此時只好緊緊拽著裙角，不讓它滑下來。
她的那雙鞋有一陣子沒穿過了，不走路倒還好，剛才走了那麽長一段路，腳踝早被磨得紅腫。
沒想到這麽細微的地方，都被他覺察到了……
盛宇淩手扶著她纖細的腳踝細致貼著那張創可貼，微微擡眼看去，白皙雙腿的線條在眼底延伸，盡頭隱隱可以看到一點裙底春光。他不易察覺的牽了下嘴角，收回了視線。
一切處理完，終於不用再保持這個尷尬的姿勢，穿好鞋坐正之後，黎嫣然面紅耳赤，心裏也還有些抑制不住的跳得厲害。
回去的路上，一路無話，只是不知為什麽，車裏的氣氛似乎並不像來時那樣沈悶和緊張了。
一盞盞路燈從道路兩旁急速後撤，偶爾有一兩臺車從身旁呼嘯而過。
黎嫣然覺得這情境，似乎有些熟悉。
看到靜靜躺在面前的手機還關著機，想到黑色琴鍵，還有蘇婭……明天不知該怎麽去面對他們。
她猶豫了半天，覺得還是要最後爭取一下，說不定現在他會改變主意呢？
鼓起勇氣，黎嫣然輕聲對盛宇淩說：“盛總……”
盛宇淩沒有等她說下去，打斷了她：“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最好想清楚，別惹我生氣。”
黎嫣然噤了聲，好一會兒才嘀咕了一句：“霸道。”
盛宇淩挑挑眉：“你在誇我？”
“……”
看到黎嫣然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盛宇淩微微彎了下嘴角又笑了一聲，專心開車。
回到家後，黎嫣然站在臥室的窗戶前，輕輕拉開窗簾一角，看著樓下那輛白色的車打著燈緩緩駛出小區，才坐回到床邊。
昨晚，好像也有同樣的一幕，時空的重疊讓她感覺有些虛幻。
葉碧華早睡著了，她躡手躡腳的拿好睡衣，去浴室準備沖個澡。
身上仿佛還殘留著海風的腥氣。溫暖的水從肩膀沖淋下來，濕濕的頭發一縷一縷貼在背上，黎嫣然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膝蓋，又擡起手看了下手腕間的紅。
短短幾個小時，紅印竟真的褪下去不少，還真見效。黎嫣然想。
從浴室出來，她穿著睡衣舒適的伸了個懶腰，回到臥室，擡眼看到床頭櫃上，放著那瓶噴霧和創可貼。
盛宇淩走的時候，硬要她留下來的。
黎嫣然取過噴霧，看了看瓶身，一個中文字都沒有，全是不認識的外語。她輕輕晃了晃，噴了點在手腕間，又坐到床邊，細細噴在膝蓋處的那抹紅上。
想到今天白天的經歷，居然連盛宇淩也聽說了……不知大家心裏都在怎麽想自己，黎嫣然咬咬牙，還真是讓人難堪。
她長這麽大，還根本沒有那方面的經驗好不好——
秦佑怡，易詩靖，還有總讓她覺得有些畏懼的俞可嵐……明天，不知還要面對些什麽事情……
想到蘇婭，她又拿起手機絞盡腦汁編了個理由給她發了條消息，將自己沒有去赴約的事情搪塞過去，等了半天，蘇婭都沒有回。
難道生氣了？黎嫣然很是不安，本想打電話解釋，但瞥了一眼鐘，發現已經十一點多，才恍然大悟，這個時間，蘇婭早就睡著了吧。
“看到消息給我打電話吧。”給蘇婭發完這條消息，她才躺下睡覺。
鉆到被子裏的時候，黎嫣然又突然想起來，盛宇淩竟然在車上常備著……那種東西。果然，是個輕浮的人啊……
清早，黎嫣然還在睡夢中，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猛地驚醒，拿過手機一看，果然是蘇婭。
接通了電話，蘇婭在那頭沈默了半天才有點悻悻的說：“嫣然……”
“實在對不起，蘇婭！你和黑色琴鍵……林雲飛沒有生氣吧？”黎嫣然小心翼翼的問。
“嗯，他昨天給我打電話問你為什麽沒有去，還擔心你在路上出事了。我打了好幾遍你的電話，都是關機。最後沒辦法打到你家問了伯母，才知道你是因為雜志社有事情……嫣然，怎麽不事先通知一下呢？”
蘇婭柔柔的聲音不急不緩的說著，但黎嫣然還是從她聲音裏聽出了點心累的意思。
“昨天……事情有點急，所以沒有來得及說。真的非常抱歉，蘇婭，我也不想這樣的……”黎嫣然極力解釋。
“嫣然，”蘇婭似乎覺察了她的急切，輕聲笑了一下寬慰她，“不用這樣，我這邊沒關系的。其實林雲飛也沒說什麽，只是害怕，你在路上會出什麽事。不過……”
蘇婭欲言又止的樣子，黎嫣然疑惑的問：“嗯？”
045誰穿的高仿？
“我聽他的意思，好像那天那個鄒先生有點生氣，覺得我們沒有太大誠意，所以推薦了另外幾個人。”
黎嫣然的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如果只是林雲飛，和他說說應該會沒事。可得罪了鄒亦恒，說不定以後再也不會從他那裏得到什麽機會了。
而且那天，他好像本來就對自己不太滿意，黎嫣然嘆了一口氣，掛掉電話，抱著被子呆呆坐了半天。
得來不易的機會就這樣擦肩而過了。也許，她和音樂真的無緣吧。
……
第二天早上，到帝豪大廈的時候，時間已經不算早了，大家都聚在練習室。黎嫣然進來時，覺得氣氛有些怪異，林沛兒看到她，笑著對她使了個眼色，將她拉到一旁。
“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發生了件大事。”林沛兒小聲說。
“什麽事啊？”黎嫣然問。
林沛兒瞟了一眼站在旁邊不遠處的秦佑怡，在她耳邊說：“早上在樓下大堂，她進門的時候正好碰到了依娜。兩人撞衫了……”
“撞衫？那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吧？”
林沛兒嘻嘻笑了一聲：“就是那件Dior的新款，聽說要好幾萬的衣服。關鍵是兩個人站在一起一對比，圖案和顏色竟然有點不一樣。
“當時俞可嵐也在，馬上就對依娜說，你這件衣服是高仿的吧，和人家的不一樣呢。”
黎嫣然有些奇怪：“……真的這樣說的？”
林沛兒點點頭：“嗯，我那時正好在旁邊，親耳聽到的呢。”
“然後呢？”
“然後依娜就說，嗯還真是有點不一樣，我這身是上個月男朋友送的生日禮物，竟然拿高仿來糊弄我，氣死了。俞可嵐就說，對你快找他算賬去。”
林沛兒活靈活現學著俞可嵐和依娜的神情和語氣，黎嫣然聽出來了，她們倆這是故意配合著演戲呢。如果她是秦佑怡，當時在旁邊肯定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誰都知道依娜有個千萬富豪的男朋友，肯定不會送出什麽高仿的衣服來。唯一的可能就是，秦佑怡穿的是假貨。
林沛兒說完想笑又不敢大笑，捂著肚子直不起腰來。
一早上大堂來來往往的人多，這件事估計早在整個嘉麗社傳遍了吧。
黎嫣然看了那邊的秦佑怡一眼，雖然現在大家都換上了統一的訓練服，她也不用穿著那身“恥辱”的dior招搖過市。但她確實有點蔫蔫的，不像前幾天那樣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了。
真是惡人有惡報，黎嫣然在心裏笑了笑。
“看她還怎麽囂張，”林沛兒狠狠說了一句，“都一樣是新人，總想顯得自己高人一等……”
她有點故意提高了聲音，黎嫣然看到秦佑怡往這邊翻了一下眼皮，拋過來一個大大的白眼。
“算了，別理她就行了。”黎嫣然說。
“你忘了她昨天是怎麽說你的，這回可出了氣了……”
黎嫣然剛想接話，那邊秦佑怡突然對站在面前的人喊了一聲：“衣服不是正品，我也不知道啊，我那個幫忙代購的朋友，指天發誓說是法國帶回來的，竟然敢騙我，看我再見到她不撕了她，哼！”
聲音很大，雖然看上去是在和面前的人說話，但明顯是想讓所有人都聽見。
她身旁的人善意的勸告：“你下回找人代購要多個心眼，要看商標和小票，還有價格便宜太多，肯定也有問題……”
秦佑怡氣急敗壞的說：“我可沒貪便宜，付的是全價！我家住的是江畔別墅區，出門都是豪車接送。我可不像某些人那麽窮酸，天天穿一身地攤貨擠公交車。別以為我買不起！”
見她越說越激動，而且話語中似有所指。旁邊勸說的人都閉了嘴，默默走開了。她這陰陽怪氣的語氣，讓黎嫣然只覺得刺耳，卻又無法反駁。
林沛兒突然一步邁過去，豎著眉問：“你說誰呢？！”
“愛誰誰！我又沒指名道姓，誰願意就是誰唄！”
林沛兒還想理論，黎嫣然走過去拉開了她，低聲說：“算了，沒意思。”她知道，一旦被人當成了眼中釘，不管什麽事都會扯到自己身上，只會沒完沒了。
秦佑怡得勝似的哼了一聲，也大步走開了。
陳熙雯進來之後，大家便都散開站好準備今天的課程和訓練，練習室裏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
上午快結束的時候，編輯助理林姿過來通知大家，下午攝影師有空了，會為大家拍攝網站上個人頁面需要用的照片。
練習室裏一下沸騰起來。訓練了這麽多天，現在是檢驗成果的時候了吧。這應該算是第一次真正的拍攝任務，大家心裏都還是有些緊張的。
黎嫣然也很緊張。早上蘇婭的那個電話，本來就讓她心情有些低落，再加上剛才那場鬧劇，這時，她的心情可以說是消沈了。自己想做的事錯失了機會；在這個一無所知的領域，她只覺得更加茫然。
倒不是擔心沒法在嘉麗社待下去……盛宇淩估計也不會輕易放她走。她擔心的是，如果照片拍不出水平，顯得太業餘，在這些身材高挑的漂亮模特們身旁，自己會更擡不起頭來。
到時大家會更加質疑她吧……
中午在餐廳吃飯時，坐在對面和她一起吃著減肥餐的林沛兒擡頭看了看她，想了一會兒笑著說：“緊張嗎？其實我也很緊張，不過看看她，又覺得好像沒什麽了……”
林沛兒說著伸出一根手指暗暗指了指坐在旁邊不遠處的一個人。
046寂寞的派對
黎嫣然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方妍一個人坐在那邊，淡定得像個女王一樣慢慢吃著飯。
方妍好像一直都是這幅樣子，話不多也不愛出風頭，總是一個人默默的，很少參與到大家中。但從來都沒有人能忽視她的存在。
黎嫣然和林沛兒相視一笑，她明白林沛兒的意思。確實，看到方妍那副寵辱不驚的淡定模樣，好像自己的緊張心情都是浮雲了。
下午的拍攝按部就班，大家被林姿帶著化妝，造型，換衣服，進攝影棚拍照片。
林姿將衣服遞給黎嫣然時突然拍了一下她肩，說：“嫣然，你這個造型太漂亮了，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黎嫣然笑了笑：“別恭維我了。”
“什麽恭維啊。是真的，你記不記得，那天李嘉彤也說你很漂亮呢。好好拍，我等著看你的大片！”
看著林姿一臉認真的樣子，黎嫣然這才提起點精神，點了點頭。
聽說這次拍攝的照片會放上嘉麗的官網首頁，也會合成一輯，做一期新秀介紹，放在下個月雜志重要的版面上。第一次拍攝要面對讀者的照片，每個人都似乎鉚足了勁在展示自己最美麗的一面。
全部拍攝結束的時候，已經快要8點鐘了。
帝豪大廈外是一片燈火通明，這裏是江都市最繁華的地帶，高樓林立，道路四通八達。霓虹燈在閃爍，街路上完全感覺不到夜晚的降臨，一如既往的忙碌。
和林沛兒，林姿告別之後，黎嫣然裹緊外套，在晚風中穿過人行橫道，往對面的公交車站走去。
風吹得發絲拂過面頰，想起白天秦佑怡說過的那些話：我可不像某些人那麽窮酸，天天穿一身地攤貨擠公交車。她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冷風似乎灌進胸腔。
……
盛宇淩手裏握著一只水晶杯子，半靠在沙發裏，一臉漠然的看著面前來來往往的身姿，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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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嫣然便又去問方妍。方妍有些茫然的楞了楞，才說：“那，你就去把缺的練習補上吧。”
她點點頭，走到一旁脫下鞋，踮起腳跟五點一線的靠墻站好。這處罰，黎嫣然總覺得好像是自己硬討來的。
那邊秦佑怡對她翻了個白眼，黎嫣然挺直脊背定定望著前方，只當自己沒有看到。
下午繼續高強度的訓練，一直到快三點時，陳熙雯才宣布可以稍微休息20分鐘。大家都蔫蔫的坐在地板上。
中午吃的少，現在就已經感覺有些腹內空空了，一點力氣都沒有。黎嫣然喝了幾口水，看了一眼手機，才發現蘇婭發了長長的一串消息過來。
“嫣然，黑色琴鍵說你可能不能來配和聲了，是真的嗎？”
“發生什麽事了嗎？可不可以告訴我？”
“這麽難得的機會，你真的要放棄？我聽他的意思，好像還是很看好你的啊。”
“……”
黎嫣然快速的拉到最後一條，只見蘇婭說：“看到消息給我回電話！！！”
大大的三個感嘆號，黎嫣然仿佛看到一直溫溫柔柔的蘇婭都皺著眉有些急眼了。
她趕緊出門，走到走廊盡頭，給蘇婭打過去。
鈴聲沒有響多久，電話就通了，那邊蘇婭急切的聲音傳來：“嫣然，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黑色琴鍵說你不能來伴唱了呢？昨天不都說好的嗎？”
“我……”黎嫣然頓了頓，理了下思緒才說：“我覺得自己還是不行，那支曲子太難了，我又不是專業的，不想壞了事。”
“行不行是需要他們去判斷的事情，你怎麽能自己先打退堂鼓呢？不用想太多，只要按照他們要求的去做就可以了呀。”
“……”
“嫣然，你聽我說，剛才我又跟黑色琴鍵討論了一下，聽他的意思，還是很看好你的，只要再經過一些技巧上的提高，你一定行的！”
“蘇婭……”
黎嫣然不知為什麽，紅著眼眶有些哽咽。不管怎樣，在這世上，還是有一個真的能理解她，在意她想做的事的人的。
“黑色琴鍵說今晚會等著你，聽我的，一定要去，行嗎？”
聽到蘇婭很是關切的聲音，黎嫣然想了一會兒，重重點了一下頭：“嗯，我一定去。”
自己的人生，為什麽要受制於盛宇淩！她想，大不了把錢還給他，和他解約！
041海邊的防波堤
掛斷電話，黎嫣然心裏突然雀躍起來，像是一片陰雲密布的天空突然變得晴空萬裏。
回練習室的時候，路過樓梯間，虛掩的門後有個聲音傳來。
“……那個黎嫣然……”
聽到自己的名字，她警覺起來，放慢了腳步。
是秦佑怡的聲音，躲在樓梯間似乎也在打電話。
“……還真跟你說的一樣，囂張得不得了，”她壓低著聲音，對手機那邊的人說，“你知不知道，今早她來的時候……”
秦佑怡小聲的嘰嘰咕咕說了段什麽，然後又壓抑著笑了一陣：“……還真是恬不知恥！”
黎嫣然背後一陣寒意。這個秦佑怡，說人壞話從來都不知道找個背著點人的地方嗎？
“……不過我今天給她點顏色瞧瞧了，估計往後，她也不敢再這麽狂妄了……”
黎嫣然心裏冷哼了一聲，對這種人，實在提不起理會她的興趣，擡腿便往回走去。
門後秦佑怡的聲音大了點，傳了過來，黎嫣然雖然已經走開了，但還是聽到了她說的話：“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改天再聊啊，拜拜，易詩靖。”
易詩靖……
黎嫣然停住了腳步，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她有些明白為什麽秦佑怡會無緣無故的處處針對自己了，竟然是易詩靖在背後慫恿著啊。
不過，這些毫無意義的事和這兩個人，她都不想再去理會了。深深吸了一口氣，黎嫣然心情平覆下來，回到了練習室。
下午的訓練結束後，草草吃過晚飯，黎嫣然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便給葉碧華打了個電話。
“幹媽，公司有點事，我會回來得晚一點。”
“哦，好。”葉碧華在電話那頭沈默了一會兒，才說：“嫣然，你看你這兩天這麽忙，要好好吃飯，別累壞了身體，知道嗎？”
“嗯……”黎嫣然敷衍著，“我知道，幹媽你就不用擔心了。”
“還有……我前兩天說的那件事……”
“嗯？”黎嫣然問了一聲，然後才突然想起來，葉碧華肯定是指送駱暉去道爾高校的事，她竟然全部忘記了。
“哦，我記得，”她連忙說：“只是這兩天有點忙，等一有空，我就去聯系學校，行嗎？”
“哎，行，行。你想著點就好了。”
掛掉電話，黎嫣然想了想這幾天的安排，白天要在嘉麗訓練，林雲飛說的練習的事不知要持續多長時間，還有周六盛宇淩之前說的那個晚宴……不知等到哪天，她才能有空休息一下。
出了帝豪大廈走到馬路對面，黎嫣然攔了一臺出租車，彎腰剛跟司機說：“到新浪潮錄音室。”
身後突然有人按住了她的肩。
“你還真是不聽勸！”
黎嫣然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正對上盛宇淩那張冷冰冰的臉。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她楞了一下。
只是再回頭的時候，身旁的出租車已經不在那兒了。望著揚長而去的出租車的身影，黎嫣然心情有些覆雜。
正是下班的時間，打車的人多得是，司機竟然連一秒鐘都不想多等。
盛宇淩看了她一眼，說：“跟我來吧。”
“現在已經下班了，跟你去哪？難道我就一點自由都沒有了嗎？”
盛宇淩淡漠的一張臉上又是那樣陰沈的表情：“昨天我跟你說過什麽？一轉眼就都忘記了？我沒有派人24小時看著你已經很對得起你了！”他說完不由分說將黎嫣然拉到停在不遠處的白色瑪莎拉蒂旁，一把把她推進了車裏。
黎嫣然有些驚慌的看著盛宇淩，心裏不由自主的跳得厲害。
24小時看著，他這是要監視她嗎？還有昨晚那些威脅的話……黎嫣然猜不透盛宇淩到底想幹什麽，只覺得這個人，似乎比她想象的還要捉摸不透……
等她回神過來的時候，汽車引擎聲在耳邊沈悶的響著，道路兩邊的樹木幾乎看不見影子。車開得飛快。
“去哪兒？”她問。
話音剛落，包裏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黎嫣然拿出手機一看，蘇婭……
肯定是來問她情況的，她正想接通電話，一不留神手機被盛宇淩奪了過去。
“你幹什麽，快還給我！”
鈴聲還在不停響著，似乎在催促著什麽。盛宇淩一手握著方向盤，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面無表情的按下按鈕，關機了。
黎嫣然心裏一陣火大，看到盛宇淩將手機隨意的扔在面前的儀表板上，便去搶。
盛宇淩伸手攔住了她。
車在路上劃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曲線，黎嫣然跟他爭了半天，都沒有拿到手機，她使出吃奶的勁兒，幾乎半支起身的去搶，盛宇淩突然猛地一打方向盤，黎嫣然一下跌到座椅裏。
“老實點！”
看到面前一輛銀灰色的車幾乎是從面前和他們擦身而過，黎嫣然才有些後怕的安靜下來。
沈默了一會兒之後，盛宇淩說：“系好安全帶。”語氣聽上去緩和了點。
黎嫣然拉過安全帶扣上，視線定定的看著車窗外，一言不發。
盛宇淩也沒有再說話，腳踩油門加快了速度。
車被他開得幾乎要飛起，耳旁只有一陣緊接一陣的轟鳴聲。黎嫣然看著車窗外面的景色由繁華變得空曠，由喧鬧變得寂靜，由明亮變得昏暗。
車終於停下時，天邊只餘一輪火紅的夕陽，雲霞被餘暉映照得像是鍍上一層金邊。遠遠的一片暗藍色海面在廣袤的天空下像是靜止了一般。
盛宇淩將車停在了海邊一段空無一人的防波堤上。
042隔岸相望
黎嫣然打開車門邁出去，海風伴著潮水聲一陣陣拂面而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微的腥味。看到另一邊盛宇淩也從車裏鉆出來，她大聲問：“到這裏來幹什麽？”
“不幹什麽。”盛宇淩一臉淡漠，靠在車身上，打著火點燃了手裏的一支煙。
海風吹得發絲有些紛亂，黎嫣然一手攏著頭發，靜靜看著面前的人一言不發的抽著煙。
盛宇淩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無意中將車開到了這裏。
上一次來，還是幾個月前，他剛回國不久的某一天。和季婉瑩一起。
季婉瑩結束在英國的學業，回來的時間只比他早幾天。那天，季婉瑩約他出來，盛宇淩並沒有多想，以為只是很普通的一次會面。
那陣子他父母正在為大哥盛宇軒張羅婚事，惹得滿城風雨，天天到家裏來的客人絡繹不絕，吵得他只想找個偏僻的地方好好靜靜。
季婉瑩帶他來了這裏。一段深入海面的堤壩，兩側都是蔚藍海水，與繁忙喧囂的都市隔岸相望。
這裏，很合他的意。
那天季婉瑩一如往日，話不多，安靜的站在那兒看著掠過海面的一群海燕。一身淺藍長裙，散開的裙角在風中上下翻飛。
那時他遠遠看著她，腦子裏只有兩句話：你在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看你。
他走過去，季婉瑩回頭淺淺一笑，對他說：“宇淩哥，我可能，會和你成為一家人了呢。”
盛世集團和大顯集團早就有意聯姻，為什麽他就從來沒有想到過這種可能……
盛宇淩在心裏笑了一聲，低頭看著煙霧被風吹散。
黎嫣然將外套裹緊一點，隔著一臺車一直怔怔看著盛宇淩的身影，夕陽下他黑色的背影似乎有些寂寥，卻也顯得不再像平日那樣拒人千裏。
想了想，她從車尾繞過去，輕聲說：“盛總……”
“什麽事？”
“我……不會放松訓練，也會以嘉麗社的工作為重心，絕對不會因為別的事情影響這邊的工作。”
盛宇淩轉過頭，看著她。
“配和聲……我只是以私人的身份，當做是幫朋友一個忙，這樣也不行嗎？”她盡量緩和著語氣，幾乎有點低聲下氣。
盛宇淩吐了口煙圈，盯著指間的火光淡漠的說：“不行。”
“為什麽……”
“不為什麽。”盛宇淩沒有解釋一個字。
黎嫣然有些難受，這樣說，也絲毫打動不了他磐石一樣的心嗎？
“算我求你呢？”
“不行。”
仿佛是一瞬間，最後一縷陽光隱沒在了天邊的雲霞裏。黎嫣然眼裏，有一滴淚不爭氣的滑落下來。
原來這個時代，人也是會失去自由的，也會被金錢、權勢牢牢禁錮住，無力反抗也無從抗爭。
看著晚霞中盛宇淩依然俊朗的側臉，她心裏不知為什麽泛上一陣陣的酸澀。這樣一個無情又冷血的人，她竟然會有那麽一瞬間，曾經對他動過心……
海風吹在臉上很有些涼意，滑落在面頰上的淚水很快就被吹幹了。
盛宇淩這時才像是覺察到什麽，他扔掉煙頭，側過頭看著黎嫣然，挑了挑眉問：“怎麽，又哭了？”
“……”
“你不是很能耐嗎？怎麽現在不逞強了？”盛宇淩語氣裏很是不屑。
“……”
“……真哭了？”
黎嫣然低著頭，醞釀了一會兒擡眼瞪著他：“沒有！我以後，再也不會為你這種人掉眼淚了！”
呼呼的風聲將她的聲音吹得有點斷斷續續。
盛宇淩沒有想到，在他看來，這麽芝麻綠豆大點的事，竟然讓她這麽激動。
有些緋紅的巴掌大的小臉上，留著淚痕，眼睛裏閃爍著光芒，還滿溢著想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她咬著下唇，殷紅的唇角泛著淡淡一抹鮮紅。
還真叫一個梨花帶雨。
季婉瑩如果會當他的面哭成這樣，而不是笑著說那麽一句不鹹不淡的話，那時，他會不會沖動之下和她說：“我不允許……”
而不是散漫的嘲笑她：“是嘛，還真是擺脫不掉你。”
想到這裏，他心裏隱隱一陣痛。
看著站在身旁還在不停流淚的黎嫣然，盛宇淩笑了一聲：“至於嗎你？”
“你什麽都不明白！”黎嫣然突然喊。
“不明白什麽？不明白黎小姐是個多麽重情重義的人，為了朋友不惜兩肋插刀？”
他有些誇張的調侃，這樣輕描淡寫的不屑語氣，讓黎嫣然恨得牙根癢癢。
“那個人對你來說就這麽重要？還是，我壞了你的好事了？”盛宇淩又問了一句。
黎嫣然楞了一下，他說的……是鄒亦恒？
看到黎嫣然眼裏神色的變化，盛宇淩冷笑道：“難道我猜中了？”
黎嫣然胸中劇烈起伏著，沈著聲說：“真不愧是個輕浮的人。”
“所以那個人在你眼裏，是穩重的人？”
見盛宇淩眉宇間似乎又籠罩上一層陰雲，聲音也低沈下去，黎嫣然心裏一陣不安。她低聲說了句：“不可理喻。”然後轉身打算走開。
只是這句話似乎徹底點燃了盛宇淩心裏的怒火，他一句話沒說，一把將黎嫣然拽回來，按在車身上，狠狠說：“看來我要教教你，該怎麽跟我說話。”
黎嫣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他死死按住，她掙紮了兩下，卻無濟於事。
盛宇淩盯著她，白皙的面龐，還有看著他的那種眼神讓他腦海裏又浮現出那個柔弱的身影……
不知為什麽，他突然覺得眼底柔潤的唇和她身上的氣息都在不能遏制的挑動著自己，他沒有猶豫，俯身吻上去。
043犯錯……對不起
這些天一直隱隱藏在心底的焦躁似乎紓解了一些，將懷中這個柔軟的身軀牢牢掌握在手中，讓他感到一絲慰藉，一絲松快。他一點點噬咬著她潤澤的唇和舌尖，又慢慢沿著面頰吻到耳垂和纖細的脖頸間。
縈繞在鼻尖的淡淡香氣讓他沈醉得不可自拔……
黎嫣然推不開他，不是不想，而是沒有力氣。不知道為什麽，這些親吻和輕咬讓她使不上半點勁。每一處的肌膚觸碰都像是一陣潮水在洶湧的奔襲而來，抵擋不住，摧毀著她心裏的防線。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氣溫也似乎降了好幾度，海風夾雜著潮濕的水氣，吹在身上冰涼，而和盛宇淩的唇舌，手心接觸的地方，卻是火熱。
“放開……放開我……”
她無力抵擋，只能輕聲哀求著。面前的人卻無動於衷，仿佛什麽也聽不見。
直到感覺一只手從她腰間鉆進衣服裏，游走到背後解開了內衣的扣子，又輕輕觸碰到胸前最敏感的地方時，黎嫣然才猛地驚醒過來，使出最後的力氣將盛宇淩一把推開。
她側著身，縮著肩膀，緊緊抱著胳膊不住的顫抖著。
盛宇淩怔怔看著她，仿佛也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突然有點悔意……
如果想要她，該怎麽做他本應該很清楚。對女人，他向來很知道該如何相處，能讓她們在最短的時間裏對自己放下戒心。
可面對黎嫣然，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
他從來沒有強迫過一個女人，也不喜歡這種感覺。
黎嫣然一直沒有說話。她低垂著頭，沈默的伸手將自己的內衣重新整理好，然後又一言不發的轉身，沿著路邊一步一步往回走。
防波堤上沒有路燈，海浪在腳下嘩嘩的拍打著，耳邊是不間斷的呼呼風聲。
盛宇淩緊緊皺了下眉，打開車門將大燈打開，照亮她腳下的路。
“黎嫣然！”他喊了一聲。
等了一會兒，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只是抱著胳膊一步一步慢慢往回走。
盛宇淩望著那邊嘆了一聲，然後坐進車裏發動車子慢慢跟過去。
黎嫣然覺得自己現在，可以用失魂落魄來形容吧？這時節早晚溫差大，海邊的風又冷又硬，吹在身上像砸過來一樣。還有腳下那雙10cm的高跟鞋，簡直快要了她的命。
長這麽大，她還從來沒有像今晚這麽，這麽……落寞過吧。
一段堤壩像是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她早就應該想到，那樣的人突然給自己這麽多的好處，目的何在。葉碧華說對她這樣的女孩來說，外面處處都是陷阱，果然沒錯。
她果然還是不谙世事，很傻很天真。
為了一百萬，就將自己拱手送進了那大魔王的掌心，失去了自由。
可是在金錢面前，她能抵擋得了誘惑嗎？如果她是蘇婭，也許就可以對他不屑一顧。可她不是，她只是貧窮的，孤零零的，每天一睜開眼，出門每走一步都要不停算計錢的黎嫣然。
而最讓她喘不過氣來的，是心底那種隱隱的悸動……想要屈從於他，想要接受他最深的愛撫的那種不能抑制的念頭。
黎嫣然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墜入了深淵。
身後有人按了兩下喇叭，她這才發現，腳下的光不是路燈……
盛宇淩小心的將車靠近黎嫣然，降下副駕駛的車窗，對外面那個看上去有些六神無主的女孩喊了一句：“上車吧？”
她還是沒有反應，一步一步茫然的往前走著。
盛宇淩皺了下眉，一擰方向盤將車擋在了她面前，開門下車。
“我道歉總可以了吧？這裏離市區有一個多小時車程，你走到天亮也走不回去。”風聲中他用喊的才能聽見自己的聲音。
黎嫣然倒是停住了腳步，只是眼睛裏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海浪在腳下一陣一陣拍打著。有一瞬間，盛宇淩突然很怕她轉身從旁邊的斜坡跳進海裏去。
他沒有多想，故技重施的用蠻力將黎嫣然塞進了車。
關上車窗，一直在耳邊嘈雜的風聲才終於停了下來。
“至於這樣嗎？我倒是怎麽你了？用得著這樣一副貞節烈女的樣子嗎？”
看到黎嫣然眼裏似乎又要漫上淚光，盛宇淩嘆了一聲，語氣緩和了些說：“好了別又哭了。我向你道歉。對不起，行不行？”
黎嫣然心裏一陣酸楚。剛剛她才說過，再也不會為這種人哭的。
她抹了抹眼淚，看到盛宇淩突然打開車門出去，一會兒之後竟拎了個小藥箱回來。
盛宇淩坐到車裏，將藥箱打開。這是德叔親自準備，要求他一定放在車上的。沒想到還真有一天用上了。
他打開箱子翻了翻，拿出一盒創可貼，一瓶特效噴霧，把箱子擱到前儀表板上，又拽過黎嫣然的胳膊，在她手腕間細細噴著藥。
黎嫣然只覺得腕間一陣濕濕的涼意，就聽見盛宇淩輕聲說：“還有昨天不小心把你弄傷了，也對不起。”
說完，他擡頭看了黎嫣然一眼，突然笑道：“今天受到不少非議吧？我也聽說了。”
黎嫣然臉一下紅了個透，抿了抿唇，沒有跟他計較。
盛宇淩將她手腕上的紅印處理完，又說：“腿。”
黎嫣然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盛宇淩見她好像沒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多說，彎腰一把將黎嫣然的腿撈上來，放在自己膝上，一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
044你在誇我？
黎嫣然心裏猛地一陣緊張，不知道他又要幹什麽。轉了個身，她擡眼一眼就看到打開著的小藥箱裏，有一盒……套套。
她下意識的掙紮了一下。
“別動。”盛宇淩按著黎嫣然亂動的腿，防止她踹到自己，又看到她一臉驚恐的盯著藥箱，便也轉過頭看了一眼。
……德叔，還真是周到。
他微微搖了下頭，啪一聲關上藥箱，拿起噴霧一邊替黎嫣然膝蓋上噴藥，一邊說：“放心吧，我只是不想你到了周六還是這幅樣子，到時會有很多記者和媒體，真這樣上了新聞，就丟人了。”
說完他自己也覺得好笑似的笑了一聲。
昏暗的燈光下，盛宇淩看上去有些柔和的側影和他鼻音重重的那一聲笑，讓黎嫣然楞了一下。
放下噴霧，他又微微彎起她的腿，將她的高跟鞋脫了下來，取出兩張創可貼。
黎嫣然穿著一條半長不長的裙子，此時只好緊緊拽著裙角，不讓它滑下來。
她的那雙鞋有一陣子沒穿過了，不走路倒還好，剛才走了那麽長一段路，腳踝早被磨得紅腫。
沒想到這麽細微的地方，都被他覺察到了……
盛宇淩手扶著她纖細的腳踝細致貼著那張創可貼，微微擡眼看去，白皙雙腿的線條在眼底延伸，盡頭隱隱可以看到一點裙底春光。他不易察覺的牽了下嘴角，收回了視線。
一切處理完，終於不用再保持這個尷尬的姿勢，穿好鞋坐正之後，黎嫣然面紅耳赤，心裏也還有些抑制不住的跳得厲害。
回去的路上，一路無話，只是不知為什麽，車裏的氣氛似乎並不像來時那樣沈悶和緊張了。
一盞盞路燈從道路兩旁急速後撤，偶爾有一兩臺車從身旁呼嘯而過。
黎嫣然覺得這情境，似乎有些熟悉。
看到靜靜躺在面前的手機還關著機，想到黑色琴鍵，還有蘇婭……明天不知該怎麽去面對他們。
她猶豫了半天，覺得還是要最後爭取一下，說不定現在他會改變主意呢？
鼓起勇氣，黎嫣然輕聲對盛宇淩說：“盛總……”
盛宇淩沒有等她說下去，打斷了她：“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最好想清楚，別惹我生氣。”
黎嫣然噤了聲，好一會兒才嘀咕了一句：“霸道。”
盛宇淩挑挑眉：“你在誇我？”
“……”
看到黎嫣然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盛宇淩微微彎了下嘴角又笑了一聲，專心開車。
回到家後，黎嫣然站在臥室的窗戶前，輕輕拉開窗簾一角，看著樓下那輛白色的車打著燈緩緩駛出小區，才坐回到床邊。
昨晚，好像也有同樣的一幕，時空的重疊讓她感覺有些虛幻。
葉碧華早睡著了，她躡手躡腳的拿好睡衣，去浴室準備沖個澡。
身上仿佛還殘留著海風的腥氣。溫暖的水從肩膀沖淋下來，濕濕的頭發一縷一縷貼在背上，黎嫣然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膝蓋，又擡起手看了下手腕間的紅。
短短幾個小時，紅印竟真的褪下去不少，還真見效。黎嫣然想。
從浴室出來，她穿著睡衣舒適的伸了個懶腰，回到臥室，擡眼看到床頭櫃上，放著那瓶噴霧和創可貼。
盛宇淩走的時候，硬要她留下來的。
黎嫣然取過噴霧，看了看瓶身，一個中文字都沒有，全是不認識的外語。她輕輕晃了晃，噴了點在手腕間，又坐到床邊，細細噴在膝蓋處的那抹紅上。
想到今天白天的經歷，居然連盛宇淩也聽說了……不知大家心裏都在怎麽想自己，黎嫣然咬咬牙，還真是讓人難堪。
她長這麽大，還根本沒有那方面的經驗好不好——
秦佑怡，易詩靖，還有總讓她覺得有些畏懼的俞可嵐……明天，不知還要面對些什麽事情……
想到蘇婭，她又拿起手機絞盡腦汁編了個理由給她發了條消息，將自己沒有去赴約的事情搪塞過去，等了半天，蘇婭都沒有回。
難道生氣了？黎嫣然很是不安，本想打電話解釋，但瞥了一眼鐘，發現已經十一點多，才恍然大悟，這個時間，蘇婭早就睡著了吧。
“看到消息給我打電話吧。”給蘇婭發完這條消息，她才躺下睡覺。
鉆到被子裏的時候，黎嫣然又突然想起來，盛宇淩竟然在車上常備著……那種東西。果然，是個輕浮的人啊……
清早，黎嫣然還在睡夢中，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猛地驚醒，拿過手機一看，果然是蘇婭。
接通了電話，蘇婭在那頭沈默了半天才有點悻悻的說：“嫣然……”
“實在對不起，蘇婭！你和黑色琴鍵……林雲飛沒有生氣吧？”黎嫣然小心翼翼的問。
“嗯，他昨天給我打電話問你為什麽沒有去，還擔心你在路上出事了。我打了好幾遍你的電話，都是關機。最後沒辦法打到你家問了伯母，才知道你是因為雜志社有事情……嫣然，怎麽不事先通知一下呢？”
蘇婭柔柔的聲音不急不緩的說著，但黎嫣然還是從她聲音裏聽出了點心累的意思。
“昨天……事情有點急，所以沒有來得及說。真的非常抱歉，蘇婭，我也不想這樣的……”黎嫣然極力解釋。
“嫣然，”蘇婭似乎覺察了她的急切，輕聲笑了一下寬慰她，“不用這樣，我這邊沒關系的。其實林雲飛也沒說什麽，只是害怕，你在路上會出什麽事。不過……”
蘇婭欲言又止的樣子，黎嫣然疑惑的問：“嗯？”
045誰穿的高仿？
“我聽他的意思，好像那天那個鄒先生有點生氣，覺得我們沒有太大誠意，所以推薦了另外幾個人。”
黎嫣然的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如果只是林雲飛，和他說說應該會沒事。可得罪了鄒亦恒，說不定以後再也不會從他那裏得到什麽機會了。
而且那天，他好像本來就對自己不太滿意，黎嫣然嘆了一口氣，掛掉電話，抱著被子呆呆坐了半天。
得來不易的機會就這樣擦肩而過了。也許，她和音樂真的無緣吧。
……
第二天早上，到帝豪大廈的時候，時間已經不算早了，大家都聚在練習室。黎嫣然進來時，覺得氣氛有些怪異，林沛兒看到她，笑著對她使了個眼色，將她拉到一旁。
“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發生了件大事。”林沛兒小聲說。
“什麽事啊？”黎嫣然問。
林沛兒瞟了一眼站在旁邊不遠處的秦佑怡，在她耳邊說：“早上在樓下大堂，她進門的時候正好碰到了依娜。兩人撞衫了……”
“撞衫？那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吧？”
林沛兒嘻嘻笑了一聲：“就是那件Dior的新款，聽說要好幾萬的衣服。關鍵是兩個人站在一起一對比，圖案和顏色竟然有點不一樣。
“當時俞可嵐也在，馬上就對依娜說，你這件衣服是高仿的吧，和人家的不一樣呢。”
黎嫣然有些奇怪：“……真的這樣說的？”
林沛兒點點頭：“嗯，我那時正好在旁邊，親耳聽到的呢。”
“然後呢？”
“然後依娜就說，嗯還真是有點不一樣，我這身是上個月男朋友送的生日禮物，竟然拿高仿來糊弄我，氣死了。俞可嵐就說，對你快找他算賬去。”
林沛兒活靈活現學著俞可嵐和依娜的神情和語氣，黎嫣然聽出來了，她們倆這是故意配合著演戲呢。如果她是秦佑怡，當時在旁邊肯定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誰都知道依娜有個千萬富豪的男朋友，肯定不會送出什麽高仿的衣服來。唯一的可能就是，秦佑怡穿的是假貨。
林沛兒說完想笑又不敢大笑，捂著肚子直不起腰來。
一早上大堂來來往往的人多，這件事估計早在整個嘉麗社傳遍了吧。
黎嫣然看了那邊的秦佑怡一眼，雖然現在大家都換上了統一的訓練服，她也不用穿著那身“恥辱”的dior招搖過市。但她確實有點蔫蔫的，不像前幾天那樣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了。
真是惡人有惡報，黎嫣然在心裏笑了笑。
“看她還怎麽囂張，”林沛兒狠狠說了一句，“都一樣是新人，總想顯得自己高人一等……”
她有點故意提高了聲音，黎嫣然看到秦佑怡往這邊翻了一下眼皮，拋過來一個大大的白眼。
“算了，別理她就行了。”黎嫣然說。
“你忘了她昨天是怎麽說你的，這回可出了氣了……”
黎嫣然剛想接話，那邊秦佑怡突然對站在面前的人喊了一聲：“衣服不是正品，我也不知道啊，我那個幫忙代購的朋友，指天發誓說是法國帶回來的，竟然敢騙我，看我再見到她不撕了她，哼！”
聲音很大，雖然看上去是在和面前的人說話，但明顯是想讓所有人都聽見。
她身旁的人善意的勸告：“你下回找人代購要多個心眼，要看商標和小票，還有價格便宜太多，肯定也有問題……”
秦佑怡氣急敗壞的說：“我可沒貪便宜，付的是全價！我家住的是江畔別墅區，出門都是豪車接送。我可不像某些人那麽窮酸，天天穿一身地攤貨擠公交車。別以為我買不起！”
見她越說越激動，而且話語中似有所指。旁邊勸說的人都閉了嘴，默默走開了。她這陰陽怪氣的語氣，讓黎嫣然只覺得刺耳，卻又無法反駁。
林沛兒突然一步邁過去，豎著眉問：“你說誰呢？！”
“愛誰誰！我又沒指名道姓，誰願意就是誰唄！”
林沛兒還想理論，黎嫣然走過去拉開了她，低聲說：“算了，沒意思。”她知道，一旦被人當成了眼中釘，不管什麽事都會扯到自己身上，只會沒完沒了。
秦佑怡得勝似的哼了一聲，也大步走開了。
陳熙雯進來之後，大家便都散開站好準備今天的課程和訓練，練習室裏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
上午快結束的時候，編輯助理林姿過來通知大家，下午攝影師有空了，會為大家拍攝網站上個人頁面需要用的照片。
練習室裏一下沸騰起來。訓練了這麽多天，現在是檢驗成果的時候了吧。這應該算是第一次真正的拍攝任務，大家心裏都還是有些緊張的。
黎嫣然也很緊張。早上蘇婭的那個電話，本來就讓她心情有些低落，再加上剛才那場鬧劇，這時，她的心情可以說是消沈了。自己想做的事錯失了機會；在這個一無所知的領域，她只覺得更加茫然。
倒不是擔心沒法在嘉麗社待下去……盛宇淩估計也不會輕易放她走。她擔心的是，如果照片拍不出水平，顯得太業餘，在這些身材高挑的漂亮模特們身旁，自己會更擡不起頭來。
到時大家會更加質疑她吧……
中午在餐廳吃飯時，坐在對面和她一起吃著減肥餐的林沛兒擡頭看了看她，想了一會兒笑著說：“緊張嗎？其實我也很緊張，不過看看她，又覺得好像沒什麽了……”
林沛兒說著伸出一根手指暗暗指了指坐在旁邊不遠處的一個人。
046寂寞的派對
黎嫣然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方妍一個人坐在那邊，淡定得像個女王一樣慢慢吃著飯。
方妍好像一直都是這幅樣子，話不多也不愛出風頭，總是一個人默默的，很少參與到大家中。但從來都沒有人能忽視她的存在。
黎嫣然和林沛兒相視一笑，她明白林沛兒的意思。確實，看到方妍那副寵辱不驚的淡定模樣，好像自己的緊張心情都是浮雲了。
下午的拍攝按部就班，大家被林姿帶著化妝，造型，換衣服，進攝影棚拍照片。
林姿將衣服遞給黎嫣然時突然拍了一下她肩，說：“嫣然，你這個造型太漂亮了，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黎嫣然笑了笑：“別恭維我了。”
“什麽恭維啊。是真的，你記不記得，那天李嘉彤也說你很漂亮呢。好好拍，我等著看你的大片！”
看著林姿一臉認真的樣子，黎嫣然這才提起點精神，點了點頭。
聽說這次拍攝的照片會放上嘉麗的官網首頁，也會合成一輯，做一期新秀介紹，放在下個月雜志重要的版面上。第一次拍攝要面對讀者的照片，每個人都似乎鉚足了勁在展示自己最美麗的一面。
全部拍攝結束的時候，已經快要8點鐘了。
帝豪大廈外是一片燈火通明，這裏是江都市最繁華的地帶，高樓林立，道路四通八達。霓虹燈在閃爍，街路上完全感覺不到夜晚的降臨，一如既往的忙碌。
和林沛兒，林姿告別之後，黎嫣然裹緊外套，在晚風中穿過人行橫道，往對面的公交車站走去。
風吹得發絲拂過面頰，想起白天秦佑怡說過的那些話：我可不像某些人那麽窮酸，天天穿一身地攤貨擠公交車。她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冷風似乎灌進胸腔。
……
盛宇淩手裏握著一只水晶杯子，半靠在沙發裏，一臉漠然的看著面前來來往往的身姿，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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